每個人小學時應該都學過音樂之父叫做巴哈,然後也唱過小步舞曲改編的老烏鴉吧?而巴哈和貝多芬及布拉姆斯合稱為 3B,雖然有些人覺得布拉姆斯對音樂的貢獻比不上前兩者,但是巴哈作為音樂之父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。尤其是他將平均律整理推廣,讓音樂不再束縛於教會的調式,開拓出音樂無窮的可能性,實在太偉大了。
然而許多人印象中的巴哈還是停留在古色古香的印象裡,尤其是對於初次接觸古典音樂的人,除了一些像 G 弦之歌之類的小品外,很難接受巴哈其他的音樂吧。我國中開始聽古典音樂的時候,第一次聽貝九時,發現居然要將錄音帶換面,約五十分鐘後,才聽得到快樂頌,而快樂頌的旋律只出現了幾分鐘就沒了,當時就非常失望,深深地有被騙的感覺。那時候的我,除了故事性很強的東西之外,其他的音樂都覺得索然無味,當然巴哈的音樂就成了最佳的安眠藥了。
其實巴哈的音樂一點都不無聊,巴洛克時代的風格,華麗花巧裝飾性強,沒有接觸過複音音樂的人或許會被同時進行的多條旋律線嚇跑了,但是聽習慣之後,多聲部的交織就像花巧的布匹,又像精緻的掐絲金飾。巴哈的作品裡面,宗教音樂佔了相當大的比重,其中又以馬太受難曲為其巔峰之作。逐漸可以接受巴哈風格後,此曲當然也被我納入收藏,當時選的是廣受好評的 Karl Richter 指揮的版本。只是聽了幾遍之後,沒有特別的感動,於是 CD 就被冷凍起來了。
後來因為迷上了 Counter Tenor 的聲音,喜歡上 Andreas Scholl 這位歌手,查出他曾在 Herreweghe 指揮的馬太受難曲擔綱女中音的角色,一時興起就把這套錄音搬回家了。CD 一放出來,耳朵馬上就豎了起來,這是使用 Period Intruments 演奏的版本,這些古樂器音色比較單純,雖然沒有近代樂器的濃厚,但是清新的音色讓多聲部的音樂變得很清楚。更讓人驚奇的是指揮採用的速度相當快,第一首 Choral 裡面,兩個合唱團的對話顯得很生動,快速的節奏,甚至有讓人想要聞樂起舞的感覺,把巴哈說故事的意圖完美的展現出來。
後來 EMI 又復刻了 Klemperer 的版本,將之收入 GROC 系列裡面,這套錄音真是眾星雲集,福音史家是 Peter Pears,耶穌是 Fischer-Dieskau,女高音 Schwarzkopf,女中音 Christa Ludwig,男高音 Nicolai Gedda,男中音 Walter Berry。但是 Klemperer 實在太可怕了,雖然這兩個版本都是三片 CD 的長度,但是後者卻比前者多了整整一個小時。由此可見 Klemperer 的指揮是多麼慢呀。那緩慢的速度,讓音樂瀕臨斷裂的邊緣,使人感到十分不自在。Klemperer 真是在整他的歌手,歌唱音樂本來就是需要換氣,所以作曲家都會依照氣息的長短來規劃樂句,但是 Klemperer 為了支撐他的架構,完全不理會歌手是否能夠勝任如此緩慢的速度,合唱團因為人多可以調整氣息,苦難必較不顯著,但是獨唱家雖然各個都是藝術歌曲的高手,但是面臨慢速的折磨,沒有人可以將樂句完整的唱齊,一定要在句中找不明顯的地方換氣,把巴哈的旋律線,切割的支離破碎。整套錄音簡直就是聆聽者的受難曲呀。
音樂是時間的藝術,正確的速度比任何元素都重要,記得有個傳說,有一次 Bernstein 指揮 Stravinsky 的春之祭,台下剛好坐著作曲家,音樂結束後,指揮華麗的奔下台跪在作曲家前面吻著他的手,只聽到 Stravinsky 冷冷的說,你的速度全錯了。很多指揮家只會做音樂,把曲子音色調整的很華美,卻忘記掌握節奏,音樂雖然很動聽卻無法流動。巴哈的音樂隨著他的過世,逐漸被世人淡忘,但是十九世紀的孟德爾頌等浪漫派作曲家的重新推廣,讓巴哈的曲子又受到世人的重視,可是代價就是附加了浪漫派過度喧染與厚重。如果說孟氏的馬太重演稱為此曲的復活,那 Herreweghe 的回歸原作,則可稱為此曲的重生。
我還另外推薦他的 B 小調彌撒,他把這個落落長的曲子整理的好流暢。據說前幾年 Herreweghe 有來台灣演出,只是當時不識此人,居然失之交臂,真是期待他能夠再來台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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