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ugust 23, 2009

The Speckled Band

看了這麼多推理小說,要選一篇最喜歡的故事,毫不猶豫的就是 Sir Arthur Conan Doyle 的 The Adventures of Sherlock Holmes 裡面的 The Adventure of the Speckled Band。

國中的時候,最羨慕的就是有錄音機的同學。而最棒的錄音機,是有兩個卡夾可以對拷,還要有 auto reverse 的功能。有一次校外教學,就有兩個同學各帶了一台錄音機,在遊覽車上放那時最流行的單曲高明駿和陳艾湄合唱的「誰說我不在乎」。他們想要製造環繞音響的效果,特地分佔兩頭一起按下播放鍵,遊覽車裡頓時瀰漫著:為什麼感情變得好脆弱~~我不想感情介入第三者~~Oh No~~,羨煞了全車的同學,只可惜兩台錄音機的轉速不同,男女對唱漸漸的變成四部卡農……


Dr. Watson, Holmes and Dr. Roylott, illustrated by Sidney Paget
後來老爸好像聽到我的願望,買了台紅色的錄音機給我,雖然只有單卡夾又沒有 auto reverse,我還是很滿足,拿來聽空中英語教室。那時候的廣播電台只有幾台,都被中國廣播公司壟斷了。

當年暑假遇到颱風來襲,強風暴雨刮到半夜突然停電,百於聊賴之際,為了知道颱風走到哪裡了,打開收音機搜尋廣播,頻道轉啊轉,轉到一個廣播劇,正在播出福爾摩斯的節目。一個清亮的女聲,抑揚頓挫的朗讀著一個可怕的故事。

福爾摩斯這次的委託人是個年輕女郎,和繼父住在一起。本來有個姊姊在幾年前不明原因的死在自己密閉的房間,留下『斑紋的繩索』這個奇怪的遺言。就在她決定要結婚的時候,晚上房間常常傳來奇怪的味道和聲音,和她姊姊去世前的描述一模一樣,嚇得她趕快到倫敦來找福爾摩斯幫忙。福爾摩斯和華生聽了描述之後,到女郎的家裡探查一番,推斷女郎陷身極大的危險,要她到其他房間休息,當晚就在那個有問題的房間守夜。

摘錄自志文版的【冒險史】:

我怎麼也忘不了那次可怕的守夜。我聽不見一點兒聲響,甚至連喘氣的聲音也聽不見。可是我知道,我的夥伴正睜大眼睛坐著,和我只有咫尺之隔,並且一樣處於神經緊張的狀態。百葉窗把可能照到房間的最小光線都遮住了。我們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中等待著。外面偶爾傳來貓頭鷹的叫聲,有一次就在我們的窗前傳來一聲長長的貓叫般的哀鳴,這說明那隻印度獵豹確實在到處亂跑。我們還聽到遠處教堂深沈的鐘聲,每隔一刻鐘就沈重地敲響一次。每刻鐘彷彿都是無限漫長!敲了十二點、一點、兩點、三點,我們一直沈默地端坐在那裡等待著可能出現的任何情況。

突然,從通氣孔那個方向閃現出一道瞬息即逝的亮光,隨之而來的是一股燃燒煤油和加熱金屬的強烈氣味。隔壁房裡有人點著一盞遮光燈。我聽到了輕輕挪動的聲音。接著,一切又都沈寂下來。可是那氣味兒卻越來越濃。我豎起耳朵做了足足半個小時,突然,我聽到另一種聲音--一種非常柔和輕緩的聲音,就像燒開了的水壺絲絲地噴著氣兒。在我們聽到這聲音的一瞬間,福爾摩斯從床上跳了起來,劃著了一根火柴,用他那根藤鞭猛烈地抽打那鈴繩。

「你看見了沒有,華生?」他大聲地嚷著,「你看見了沒有?」

可是我什麼也沒看見。就在福爾摩斯劃著火柴的當兒,我聽到一聲低沈、清晰的口哨聲。但是,突如其來的耀眼亮光照著我疲倦的眼睛,使我看不清我朋友正在拼命抽打的是什麼東西。可是我卻看到,他的臉死一般的蒼白,滿臉恐怖和憎惡的表情。

他已停止了抽打,朝上注視著通氣孔,緊接著在黑夜的寂靜之中,突然爆發出一聲我有生以來未聽到過的最可怕的尖叫。而且叫聲越來越高,這是交織著痛苦、恐懼和憤怒的令人可怖的尖聲哀號。據說這喊聲把遠在村裡,甚至遙遠教區的人們都從熟睡中驚醒。這一叫聲使我們為之毛骨悚然。我站在那裡,呆呆地望著福爾摩斯,他也呆呆地望著我,一直到最後的回聲漸趨消失,一切又恢復了原來的寂靜時為止。

「這是什麼意思?」我忐忑不安地說道。

收音機的這一頭,留在一片漆黑的房間裡,外頭狂風暴雨的我的神經也被拉扯到最緊繃的狀態,心裡也跟著問:「這是什麼意思?」很可惜,這個答案要到將近十年後才得到答案,因為節目時間已經結束,預知後續如何,請聽下集分解。

福爾摩斯這個虛構的人物可說是無人不知,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偵探。連他的名字 sherlock 都被字典收入成為偵探的名詞。Conan Doyle 筆下這 56 篇短篇福爾摩斯故事,幾乎就是推理小說的百科全書,呈現了推理小說寫作的各種可能形式。而 Conan Doyle 的文筆也比其他的作家還要好,他的小說甚至可以列入文學作品之列。這些作品的精華,就在第一本短篇小說集:【The Adventures of Sherlock Holmes】。

颱風夜後的十年後,我陸陸續續看了很多推理小說,但是大名鼎鼎的福爾摩斯探案,卻一直沒有接觸。等待並沒有帶來失望,因為推理小說經過百年來的發展,還是沒有跳脫 Conan Doyle 的筆觸。當我讀到斑紋的繩索這篇故事,十年來的疑惑終於獲得解答,但我會永遠記得那天晚上從收音機傳來的可怕的氛圍。

No comments:

Post a Comment